【零凛】in the lost small world

想看幼年朔间兄弟就写了这篇没什么营养的文,一共1.2w字,私设有,脑补有,OOC大概有
 lof抽了不让我发上下篇只能合并到一起orz

以下贫乏的文字完全不能表达出本转校生想要犯罪的那种激动心情(......

我永远喜欢零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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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昏暗的空间,仿佛与世界隔绝一般,冷清得虚幻,连灰尘也不敢侵扰进来。

若不仔细听,连那一起一落,平稳又微弱的呼吸声也会错过。

叩叩,啪嗒。

有谁进入了这个漆黑的小小世界,又细心掩上了门。

来人小心放轻了脚步,熟练地在一片混黑里绕过摆放着的家具,缓慢地来到床边。

被厚重帘布阻隔的另一边,正被当头的日光照明着,同龄的孩子们早跑去幼稚园玩耍了,床上年幼的小家伙却还在沉醉在安宁的梦中。

来人一手抚上熟睡人儿柔嫩的脸颊,低下身子轻轻落下一吻。

「唔...哥哥?」

孩子迷迷糊糊地喃呢,潜意识蹭了蹭那人的手掌。

「继续睡吧,凛月,。夜还没到。」

那人敛住笑意轻语,声音尚显稚嫩。

不一会儿,他听见了床上的小幼兽再次吐露出均匀的气息,似乎又陷入了美梦中。

嘴角不自觉漾开柔和的弧度,他摸回门边,借着屋外偷偷洒进的灯光回头又看了眼床上安稳熟睡的身影,悄声关上了门。

————

这间房内的窗帘,布料较一般人家的厚实得多,足以将阳光毫无遗漏地隔绝在外。

朔间家的人与太阳为敌——这样说也不过是片面的自以为是,只是家族的人们都受不得那烈日的恩惠,在外待晒上一阵就会双眼一闭不省人事。

朔间凛月的这种体质,则是家人里最为严重的。一天之内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无法出门,更甚之时,都无法从床上离开。

凛月房间的窗帘是整栋屋子里最厚的。

不知是谁选择了荆棘与蔷薇的花纹,使拉合的帘布看上去向面爬满蔷薇的墙。

是在挡住主人的去路,还是保护着他不受伤害呢。

凛月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他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时,注意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视线。

黑色发鬓有一边撩至耳后,暗红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长男的朔间零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自家弟弟。

「哥哥?」

凛月叫唤了一声,不明白哥哥为何只是看着自己傻笑。

「抱歉,因为凛月太可爱了就想不出声地看着你起来。」

零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享受温暖柔软的触感之时没忘记将凌乱的几缕黑发一一理顺。

「早上好凛月,肚子饿了吗?厨房有做好的食物,要哥哥抱着你下去吃吗。」

朔间家族的人力气出奇地大,即使是五岁小孩也能轻而易举地举起和自己同等重量的东西。

「凛月想自己走下去。」小凛月充满精神地回答。

「好吧好吧,凛月真乖。」将凛月的床铺抚平后,零牵着弟弟的小手,一起走下楼。

享用完一餐的兄弟在宽敞的大房子里玩耍着。

银白色的月牙在黑夜之中微弱地泛着光。对于夜行者而言是再适宜不过的亮度。

「为什么我们不能出门?」四岁的凛月这样问五岁的零。

「现在是晚上,独自出门可不安全啊。」零说。

「可我看见过白天有小孩子也两三个人一堆地在外面走,为什么夜晚不行。」

「夜晚是魔物和坏人出来的时间哦,出门的话会被抓走的。」

「可是爸爸妈妈出门了......」凛月害怕地抱住哥哥的手臂,零则安慰性地拍打凛月的肩膀。

「爸爸妈妈足够强大了,不怕坏人的。」

「那哥哥呢?」

「我还不够强大哦,等我长大,强到足够保护凛月的时候,就带着你出去吧。」零向弟弟约定。

「凛月也要快点长大!是不是长大了,就不用整天都睡在床上了!」小凛月有些着急地求证,他相当厌倦有限的一天里半数时间都在房间里度过的生活,这点零也是知晓的。

「嗯,一定会的。」零说。即使不能,他也会想办法让心爱的弟弟不用一辈子都委屈在黑暗中。

零的体质没有凛月那样严重,即使白天也能勉强出门。因此他能享受的远比弟弟多。

这事实却让现在的零感到难过。

他与凛月流着相同的血液,本该感受同等分量的悲伤与绝望,却都让可爱的弟弟承受了,自己除了努力陪在弟弟身边什么也做不到。

虽然弟弟是弟弟,零是零,他大可撒手不管凛月享受自己的人生。可当无助的幼兽开始啜泣,轻声唤他为哥哥的时候,零知道自己是逃不开的。

即使生来便让兄弟俩有诅咒一般的恶体质,零很感激命运将他与凛月紧系在一起,他是如此爱着凛月,连一滴泪水也容忍不了。所以在弟弟向自己求救时,他毫不犹豫地紧紧回握住那孩子稚嫩的双手。

我会尽我一生的努力,为凛月处理掉所有阻碍,将凛月失去的时光补足,至少开心地度过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小小的零对自己发誓。

现在,零将凛月抱在怀中,握着弟弟的手,边教他认识绘本上的字,边在心里默默悉数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他会在凛月再次犯困时将他抱上楼,回到花墙保护的那个小小的,昏暗的世界。

————

说是夜行者,凛月也不是每天都将白天睡过去,不如说能下床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呆在床上。

所以,那天他追寻着细腻悠扬的声音,推开虚掩着的门,看见练习小提琴的零时,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凛月?」琴声断然而止,里面的人发现了他,停下动作,腾出一只手示意弟弟进来。

「哥哥在做什么?」小凛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兄长手中的木质器。

「在拉小提琴,凛月也想试试吗?」零将手中的乐器递向好奇地睁大眼睛的孩子。

「我也可以吗?」伸手接过提琴,凛月学着刚才哥哥的模样摆出笼统的姿势,又被零抓着双臂端正地纠正好,顺着哥哥带领,放任右手的弓拉过琴弦,吱呀一声,拉出的却是刺耳的杂音。

待人经验不足的零一时没想出适合的话,两兄弟保持这个姿势同时陷入几秒的沉默中。

凛月羞红了脸,感到尴尬和挫败的他将小提琴一股脑塞回了哥哥手里。

「它好难。」

「刚开始都会这样,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哦。」零试图安慰弟弟,可嘴角的笑意还不能很好地掩藏。

凛月生气地嘟起嘴,撇过头,发现了另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那是什么,哥哥?」

零顺着凛月的目光望去,是家里刚添置不久的三角架钢琴。

他想,尝试钢琴会比小提琴简单一点,便牵着弟弟的手一起走到黑色的大家伙前坐下。

「这个叫钢琴,用手指按下去就能发出声音,凛月试试这个吧,一点也不难的。」

零率先伸出一只手,敲下白键,发出清脆的do的声音。凛月眨眨眼,学着哥哥敲下眼前的白色琴键,立刻传出mi的声响。接着,他将所有琴键按了个遍,并向哥哥表示自己喜欢钢琴的声音,想要向哥哥学弹钢琴的方法。

「其实我对钢琴也不是很拿手。」零的眼里满是歉意,「不过凛月想学,我就让爸爸他们帮凛月找老师吧。」

「凛月很聪明,一定可以学得很好。」零笑着说。

「会比哥哥弹得还好吗」,凛月问,得到零的点头。

他觉得这是至今为止最让他高兴的事情了。至少在睡眠,吃饭与看书之外,他又找到了可以做的事。

在此之后,凛月没事就跑来练习弹琴,授课几乎是在白天,因此当老师离开,凛月继续练习时,总是等到零温柔地呼唤自己不吃饭不行了才意识到猫头鹰的木钟已经指向10。

聪明的凛月学得很快,才一个月的时间,其中老师来教学的时间更是只有十天出头,就已经可以合着零的小提琴合奏出简单的乐曲。

可凛月为了弹琴减少白天的睡眠时间也不是好事,直到零假装生气地要求凛月不可以废寝忘食,才使弟弟瘪起嘴勉强点头同意了睡眠第一。

虽然狂热消减了,凛月也好好坚持着每天弹上几小时,零在不练习小提琴时,也会站在一旁作为弟弟的听众,无言地倾听弟弟的琴声。反过来凛月也同样。

小小的兄弟,在只有二人的演奏会中,当着彼此的听众,直至夜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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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月的房间需要换洗窗帘,在零的建议下,凛月今天可以和哥哥一起睡。而这足以让凛月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平时他都是睡在自己昏暗的小小房间,零也偶尔会过来陪着凛月睡,可零房间的窗帘不算厚,白天也会有阳光透进来,对年幼又体弱的凛月来说算不上良好的睡眠环境,因此凛月很少踏足哥哥的房间。

随着成长,凛月的体质如他所期待的那般缓慢适应起白天的光,趁着今天零刚发出提议,凛月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父母也就随他们了。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凛月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零将鞋子的鹅毛笔扫到书桌的另一头,腾出放置故事书的位置,准备和以往一样,用故事哄凛月入睡。

不过今天的凛月不想领情,他在零翻开《鹅妈妈童话》时夺过书合上,放在自己枕头底下。

在零疑惑的目光下开口说,家里的书,哥哥不在时我都看完了,只有今晚也好,想要哥哥陪自己玩。

零了然地笑了,「好啊。想玩什么?」

兄弟俩尝试了各种小孩子们会玩的游戏,都是零在「外面」知晓的。角色扮演,猜拳,躲猫猫和捉迷藏,零的房间足够两人闹腾。

直到黎明将至,两人都玩累了,凛月却还不肯闭眼沉眠。

当天开始蒙蒙亮时,要让凛月熟睡就有些困难了。零苦恼地想。

不久前零向凛月讲述过吸血鬼的传说,毕竟他们的祖先,也是和那种魔物差不多的存在,才使得他们有这样麻烦的体质。

吸血鬼是不好的东西吗,凛月问,那凛月也是不好的东西吗。

不,凛月是好孩子,是人类哦。哥哥的声音如此沉着又坚定,让人不得不信服。

「不过,要是凛月不听话,就会有吸血鬼来把你抓走,变成他们的同类哦?」零难得意气恶了一回,想捉弄自家弟弟。

「咦!那...那哥哥会来保护凛月的吧!」小凛月有些哆嗦,看上去真的被吓住了。

「嗯...很难说呢,哥哥可能打不过他们,他们会张开黑色的羽翼,把不乖的孩子紧紧裹住,就像这样!」零把被单裹在自己身上,猛地张开双手,模仿着吸血鬼的印象扑向凛月。

「唔啊,哥哥好坏!」被单包围了凛的月全身,令他陷入忽如其来的黑暗中,试图抵抗之时,又被拢进温暖的怀抱。

「哥哥有些困了,凛月也差不多该睡了吧?闭上眼和哥哥一起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或许是真的犯困了。

凛月妥协地往哥哥的怀里又钻了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感受着熟悉的气息,陷入梦境。

至于尝到甜头的凛月之后隔三差五就跑去零房间睡觉,也在哥哥的溺爱下变成了说不出好坏的习惯。

只要凛月开心就好,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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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零开始外出学习,两人相处的时间就短了少许。

即使朔间家的孩子足够优异,不需要上小学,6岁的朔间零知识量也足以和成年人匹敌,也总归是需要继续深造的。

不过凛月白天多数时间在睡觉,醒来后弹一弹钢琴,喝一杯热乎乎的红茶,哥哥就回来了。

零也很享受每天回家时,可爱的弟弟跑到门前甜甜地对自己说「欢迎回家」。

不过今天有些反常的,直到零关上大门,也没看见凛月的身影。

「凛月?有在家吗?」他边寻览边唤着弟弟的名字,走到琴房时,听见微弱的啜泣声,心下一抖马上打开了门。

「凛月!出什么事了!」凛月正靠在钢琴旁抱着双腿抽泣,零跑到凛月身边捧起他沾满泪水的脸,心疼地用手为弟弟擦去溢出的泪珠。

「爸爸妈妈......不在家......哥哥也不在......从楼梯上跌下来...腿好疼」凛月抽抽嗒嗒地诉说着,零这才注意到凛月腿上零碎的擦痕,万幸的是没有向外流血,些微的红还不至于让朔间零在这种时刻犯晕血症。

疼痛是难免的,零只好抱起凛月,放上客室的沙发,途中尽量小心地避免触及伤口。

他找来应急的药物,打开药水粘上棉棒为凛月擦拭伤口。

「疼」

零听到凛月轻声叫唤,意识到自己力道太大,不得不更加小心地触碰凛月,拿着棉棒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这还是朔间零第一次做这样不应手的事情。

「对不起,我弄疼凛月了吗?」他问。

哥哥的声音仿佛具有令人平静的魔力,吸附走了受伤的惊吓,粉红色渐渐从凛月的脸颊染到耳朵上,他含着泪摇摇头。

「乖,乖,凛月是个坚强的好孩子。」零扔掉棉棒,涂上止炎的膏药,取出纱布将伤口一圈圈包裹住。

「哥哥喜欢好孩子的凛月吗?」头上传来因哭得过多有些哽咽的声音,零抬起头抵上凛月的额头。

「嗯,哥哥最喜欢听话又可爱的凛月了。」

「那凛月不听话哥哥会讨厌凛月吗...」小小的手不自觉绞紧衣摆,委屈的眼神看上去又要哭了,可就是倔强地不直视零的眼睛。

零索性伸手将凛月的脸捧向面对自己的角度,充满关切和担心的幽红双眼对上水润的红眸,他望见凛月眼中笑得温柔的自己。

「怎么可能讨厌呢,」他拂过弟弟被泪水沾湿贴在脸上的黑色发丝,「就算凛月是不听话的坏孩子,也是我最爱的凛月,我这辈子都舍不得讨厌你。」

「呜呜」凛月的小脸红扑扑的,从哥哥脸上移开视线小声说,「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没有人在家,我太害怕了,以为大家都不要我了......所以哥哥,不要讨厌凛月,不要离开我好吗。」眼见疼爱的弟弟像受伤的幼兽般委屈地请求,仿佛失去理智的零一把将凛月搂紧。

「我会早点回来,不会让凛月一个人了,对不起,让你有这么难过的回忆,哥哥最喜欢凛月了,所以不用害怕了哦。」

「我也...最喜欢哥哥了。」安心下来的凛月就这样熟睡在零的怀中,或许他呆在琴房中就只为等待靠近熟悉的温度。

零无奈地叹息一口气,抱起熟睡的人儿走向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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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间是个大家族,亲戚中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因此家里总能堆放起各种在外人看来昂贵的珍品。

凛月在哥哥出门的时候,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比如自己做蛋糕。

一周前,零和凛月吃到了亲戚送的蛋糕,凛月觉得好吃,也听见哥哥赞扬着美味的口感。

他盯着哥哥吃光的盘子,思考怎样才能弄到这种蛋糕的食谱。

现在,材料和做法,用从哥哥身上磨练出来的撒娇本领依着大人们的帮忙得手了,想做多少都可以。

凛月今天很早就起了床,明明亮晃晃的日光透过窗帘跌入室内,他依然颇有精神地把厨房弄得乱糟糟的。

「老鼠的尾巴、蝙蝠的翅膀、魔女的装饰完成啦~」哼着诡异的无名童谣,凛月想象出哥哥夸赞自己的表情,胸膛里溢洒的暖意不逊于现下时节太阳的温度。

他害怕初次的尝试以奇怪的味道告终,只做出适合家人的分量作为午茶的甜点。他尝了一口,并不是记忆中那样甜美的味道,但比起上周的糕点或许更加美味也说不定,看着父母满足的表情,凛月自信地猜测。

他已经等不及迎接哥哥回来了。

红茶的香气在零打开家门的同时飘起。他确信现在已经过了家里一贯的下午茶时间,那一定是凛月在等自己了。

「欢迎回来,哥哥!」零张开双手回抱起扑进自己怀中的凛月,在外累积的疲劳瞬时被凛月身上的清香赶跑得消无踪迹。

「我回来了,凛月今天也有乖乖在家吗...?」被一脸兴奋的凛月抓住衣袖诱导着来到浅米色的餐桌边,直到半依着推坐上白椅,零都保持着一脸问号的状态。

大概是凛月想搞些什么把戏,这样想着心里也多了些许期待。可爱的弟弟不论为自己做了什么都值得毫无保留地捧在手心狠狠夸赞一番。

精致的甜点摆在面前时,零还是吃惊了一下,想不到凛月竟然有如此过人的蛋糕师天赋。

蛋糕是可爱的小蝙蝠造型,十字架作为插盘摆放在一边,该说不愧是凛月的审美好呢还是怎样的,瞥见凛月小心观察着自己表情的心切模样,零开始犹豫自己是先抱住凛月泪汪汪地大哭一场还是去找瓶防腐剂把这份宝物永久收藏。

「哥哥倒是给点反应啊,真是的。」不满于零的毫无动作,凛月主动拿起叉子挖取一大口蛋糕。

「啊......」零露出相当惋惜的痛苦表情。

「嘴巴张开,吃一口啦。」大脑还没有开始下一步运转,凛月已经将叉子顺势塞进哥哥的嘴中,后退拉开与零的距离,继续观察反应。

「好吃」

下意识发出感叹,零终于恢复了意识般,满脸都写着幸福。

凛月没有放过哥哥的轻叹,满足使他的脸颊泛起樱红,他明朗地笑着把叉子递给哥哥,督促他快些把剩下的部分也吃掉。

「这么美味的东西就这么吃掉了也太可惜了......就吃这一口剩下的都保存起来吧?」零皱着眉认真地提议,换来凛月的严厉抗议。

哥哥喜欢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天天做给哥哥吃啊,凛月说。

于是零放心地接过了叉子,期间还喂给凛月了一口。

「啊呜」啊,奶油黏在嘴角了。

零伸手抹过凛月的唇畔,淡紫色的奶油变到自己指尖,擦掉也太浪费了,他将奶油送至自己唇边,伸出舌头舔舐干净。

意识到身边的小家伙安静下来,零看向不知何时低下头的凛月,却只能瞧见略微翘起的黑发和泛红的耳尖。

「怎么了吗,凛月?」

「没事!」小家伙抖了一下,摇摇头,还是不敢看自己。

凛月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有多红,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的心脏有点奇怪,是不是因为幸福过头了呢?

零放下盘子,轻轻拉过凛月背在身后的小手握在手心,软乎乎的,触感真好。

「谢谢凛月做的点心,我很喜欢哦~不过每天做的话太麻烦了,要是累坏了我的宝贝凛月,哥哥会难过死的。所以下一次有空再做给哥哥吃吧。」他抚开凛月额前的碎发,在白皙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吻。

凛月总算抬起头来,对上哥哥带着笑意的双眸。他也笑了。

「嗯!」胸口奇怪的情绪化开,为熟知的爱意带来的温潮所涌没。

凛月想,他大概是爱上甜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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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早,哥哥」尚与睡意抗争的凛月慵懒地向面前的人打招呼,然而身体却不愿放弃舒软的床铺,躲在被窝里耍赖皮。

文月末的某日,爸爸妈妈外出不归,零和凛月两人本可以毫无顾忌地睡到太阳完全落下,零却拉开凛月房间的花墙,让光爬上了宽敞的大床。

「想出门一次吗?」零问。

凛月瞬间清醒了,利索地换好衣服滚下床,才后知后觉地偏过脑袋问哥哥要去哪儿。

盛夏的夜晚,无人问津的僻静山林。零带着凛月,走过早已探好路径的原野之上,进入鲜少被人打扰的秘境之中。

野草划过腿壁传来辛辛的酥麻感,俯身躲过树木枝叶的庇护,几乎不曾外出的凛月有些害怕地拉着哥哥的手,紧贴在那人身后小心地前行。在零摸着头提醒他已经到来了时,才舍得睁大双眼窥探所在之地的全貌。

这是被莹莹幽光盘踞的山泉。

凛月见过这些发光的小东西,在哥哥曾经读过的绘本中,在自己搜寻的童话中,人们将它们称作萤火虫。

田野和森林里,仿佛朴素简陋的衣服也被点缀成镶嵌了宝石的华服。恶魔之子是不是不小心踏足了仙境呢。

凛月试图凑近细看,那些小东西却似读懂凛月内心一般渐飞渐远。零笑笑,开口哼起悠长的小曲,萤火虫们又一点一点靠了过来。

两兄弟不知道的是,山另一头的街角,是人声喧闹的祭典,带着喜悦与热情的气氛,将山林装上火红的明灯。

他们自幼居身黑暗的深渊,宁静的夜中不需要蓝色光芒的焰火扰乱,只消零星点点的萤色微光方能照亮山间。

这一头的幽静足以让与吸血鬼相仿的兄弟停歇于此。

飞舞的小虫越过头顶攀上青色的夜空,今夜没有姣好月色,取而代之的是闪耀着蓝白光芒的银河。

明明血色的月夜听上去才是吸血鬼该出没的时候,凛月却被天上的原野吸引。他叫不出那些星辰的名字,只好就这样微微仰起头观察着它们,在脖子泛酸时才回过神,转身看向在一旁注视自己良久的零。

眼神交流中他得到哥哥的允许,天明之前他们还能继续在这块宝地逗留。

害怕弟弟累着,零扶着凛月靠上自己的肩膀,两人坐在铺满落叶的树底下独享起梦幻的夜晚。

凛月开始唱起曾经听过的,不知名的歌,萤火虫重新聚集到他的身边,跳跃着,闪烁着。零也唱了起来。

此夜经久回荡着的,是赠与夜行者的赞歌。

东方的天空朦朦胧胧地泛起一道银灰色,结束短暂旅途的小小兄弟牵着彼此的手,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朝回家的方向信步走着。

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享受无人打扰的爽朗清晨。即使没有足够的冰糖,也能够品尝纯净透明的清风和桃红色的美丽晨光。

他们在城镇苏醒之前回到了属于他们的世界,在孩子们被母亲温柔的叫声唤醒之前拉上蔷薇花的窗帘,交换了额头的亲吻后满足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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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月变得越来越狡猾,零觉得这不算什么坏事。

长大了照理说该学会做家务事什么的了,可那孩子学会仗着受宠,说什么能不用我动手的都不要麻烦我,把众多繁琐的事都推给了父母和零。再这么娇惯下去会不会形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呢。可只有父母不在期间兄弟两人谁做饭这一点,凛月从来没有退让过。

「厨房是我的领地!」凛月坚持到。

反正双方都是你情我愿,零也就随他了。

弟弟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绝对不会做这一点,某些意义上也和自己待人的态度有些相似。

最近的零回家的时间相比过去要晚一些,好在凛月也过了一味撒娇的年龄,零并没有收到多余的指控。不过可爱的弟弟要是不再亲近他了就是件相当糟糕的事了。

最近的凛月比起像跟屁虫一般黏在哥哥身后更喜欢一个人捣鼓各种各样的东西。

他学习做宝石,尝试了解过去不曾知晓的事。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哥哥是优秀的人,父母亲戚都表扬着他,凛月自己也喜欢着他,所以,不服输的他,要在被丢下之前追上哥哥。

「凛月很喜欢哥哥吗?」那个大人问。 他或许从两人的父母口中听说了什么。

「嗯,最喜欢了!」 说这话时的凛月笑得很甜。

「真是令人羡慕的兄弟啊。」那个大人轻轻摸着凛月的头顶。

唔...没有哥哥摸着那么舒服。

「但是,这样的话将来零走了,凛月不是会很伤心吗?」那个大人又说。

走了...?去哪?

凛月疑惑,内心深处的埋藏已久不安重新骚动起来。

「哎呀,相当不解的表情啊,难道凛月还不知道吗?...啊抱歉,看来是我多嘴了。两兄弟一定要好好相处哦。」那个人被妈妈提醒了什么,捂住嘴抱歉地对凛月笑了下。

「哥哥......要去哪吗?」颤抖的声线暴露了慌乱的心情,那个大人一副坏了事的表情。

「我是说如果啦,凛月想想,哥哥不是很优秀吗?要是这么优秀的哥哥有一天要去很远的地方继续深造,凛月不就变成一个人了吗?毕竟哥哥也不能照看凛月一辈子呢。」

「可是...哥哥答应了我哪里也不会去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啊,明明都长大了,不可以这么丢脸地哭出来。

「是...是吗?那真是可靠......不过凛月也不想拖哥哥的后退吧?所以需要学习,就可以成为像哥哥那样优秀的人了。」 那个人安慰地说。

「我才没有拖哥哥后腿」 凛月想这样否认,可他意识到,哥哥总会满足自己的各种愿望,什么都会的样子,而自己在哥哥的庇护下,能做的事只有寥寥数几。

不可以这么下去了,下定决心的凛月,在那天以后,变得坚强起来。

只是凛月没有想到,这份决心在几个月之后,是如此迟钝,又微不足道。

—————

「骗人...为什么......」凛月偷听了零和父母的对话,在零答应的瞬间推开父母房间的门冲了进去。

国外留学什么的,那不是完全见不到面了吗!

「凛月......你听到了啊。」妈妈歉意的声音就像为了证实刚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妄想,零低垂着头,似要捏碎什么一般攥紧了手指。

「为什么...因为...哥哥不是答应过......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凛月看着一向温柔的哥哥,期待他向往常那样微笑着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个玩笑而已。可零只是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幽红色的眼睛似乎不再是幽红色,被抛弃的绝望凌乱了过去原该单纯闪烁的眼眸,失焦得吓人。

「不要......」凛月呻吟着抱住零,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硬。

零忍住回抱住心爱的人儿的冲动,狠心地将双手垂在身侧。

「对不起。」道歉的声音简直像死刑的审判书。明明期待的不是这样的回答!

「哥哥已经不爱凛月了吗?凛月是坏孩子吗...都是,都是凛月的错...凛月会做好孩子的, 会听哥哥的话的!所以不要走!」

零错愕地抬起手,他的心正在被一点点撕裂,他思想正在苦痛地挣扎。作为兄长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哭泣着的凛月丢在家里。

曾经那麽溺爱的孩子,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下?

可他不只是兄长,想到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打着颤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

凉透的悲伤在凛月的全身扩散,抱住兄长的力道也随之放松。

「凛月,不可以胡闹!」父母扯开了凛月,体弱的孩子摔倒在地上,呜咽地抽泣着。

「对不起......」零又一次道歉,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他绕开凛月跑出了门,在失去理性之前把自己关进自己的房间。

零靠在门上良久,没有听见凛月和父母追过来的声音。他深深松出一口气,总算抬起头,开始收拾外出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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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的凛月仿佛失了神,除了在琴房敲打不成曲的断音,就是躲在在房间里不出门。

即使敲门,那孩子也不会打理,父母只好容他独自冷静。

毕竟除了睡觉,凛月也不会再在房内做其他事情。

妈妈在凛月弹琴时找过他。

比起说弹,不如用发泄来形容才合适,一下一下,在冰冷的琴键上,敲打出的断裂乐章,拼凑成的是被背叛的幼兽无助又绝望的悲鸣,是少了灵魂的独奏。

「为什么哥哥要离开呢...我被他讨厌了吗。」

「零最爱的就是凛月哟」妈妈说。

「我也最喜欢......最喜欢哥哥了啊」说出这句话时,心就开始抽痛,真是讨厌的感觉。

「所以零才会为了变强,为了可以守护整个家族出国啊。」

「因为零是凛月唯一的哥哥,是家人嘛。」妈妈说。

家人,凛月喃呢到。

「家人是最爱的人吗?」

「嗯,最爱你的,并且你最爱的人,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人。」妈妈解释。

可是那个人已经抛弃自己了啊,凛月想。

那么,那个人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

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呢。

什么情绪在凛月的脑海里闪过,他曾经体验过这种情绪,在他还不能从蔷薇的墙内逃出之前。

名为愤怒的,仇恨的情绪。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身为兄长的零到底是为了什么出国,只因他几度无视了父母和哥哥的解释。

凛月忽视掉从满溢的指间流过的零碎渴望,他拾起不久前下过的决心。

他需要成长,直到再也不会受任何的伤害,直到有足够的本事能够超越那个人的脚步。

他为自己筑起坚实的城墙,用带刺的蔷薇装饰在门外,将不成熟的自己封闭起来。

凛月把过去的自己,连带着朔间零,和不久的将来同样抛弃了自己的父母一起,扼杀在城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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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餐桌两端,一边是朔间零,一边是朔间凛月,过大的餐桌是两人显得过于孤单。

零远远看著凛月只顾着低头吃着盘内的饭菜毫不理睬自己,心头是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刀叉敲击瓷盘的清脆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餐厅里,竟然令人如此烦躁。

自那之后,零出国过好几次,途中不是没有回过家,只是凛月在看见自己时的表情,除了第一次的震惊——随后迅速转换为厌恶并且转身就逃走了之外,都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无异。

即使尝试着搭话也会被故意无视了绕道走掉。

成为偶像之后更是因为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无法坐下来与凛月好好交流。

零以为弟弟只是处于叛逆期,只要好好谈一谈就能和好如初,可一晃就是好几年,零也没有等来这样的机会,只要凛月想逃他就很难抓住凛月。虽然强硬一点也不是不行,可随之产生的反效果或许会使两兄弟永久决裂也说不定。

过去缠绕在一起的命运的结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逐渐分离渐行渐远。

凛月还不能接受这样陌生的「朔间零」。

他偶尔会梦见幼时的两人,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兄长,

零的两步是凛月的三步,凛月的六步是零四步。

要是一直这样走下去,凛月终究是会被抛下的。

即使零会注意着放慢步伐,即使小小的凛月想的是就是小小的零想着事。

现在的朔间凛月也不需要接受这种无用的施舍。

由父母给予的心脏,藏在身体里生出了独一无二又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他们,一定是有它的理由。

那些被封锁在花墙内的已经中断的夜晚,也一定是为了将溢洒出的绝望分开承担而存在的。

凛月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过去的自己,也没有讨厌过朔间零。

他只是不再期待被给予什么,也不是企图硬要依赖着谁,所以对于那个自称着「吾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年人强行把所有的事情拦走,又用装糊涂的老年人人设做出哥哥的模样博得自己的原谅这件事,朔间凛月表示相当的不爽。

明明不需要这么逞强,有些自己也可以做到的,那个人偏偏就爱逞英雄,不觉得抢了某个组合的风头吗?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老好人啊,真是让人火大。

在过去无法说出的心情,于两兄弟而言不必勉强表达出来,也总有一天可以理解,那人非要用拙劣却毫无破绽的演技来包裹真心。

这使得凛月也看不透现在的朔间零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比起过去抛弃自己的哥哥,现在装糊涂的老人更让他生气。

所以,今天也仗着零的宠溺说出了许多过分的话。

这么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凛月想。

再说真正躲避的人到底是谁呢。

————

凛月在听见开门的声音时就醒了,零小心地将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动作轻柔得与小时并无二致。

「唔...」他翻了个身,在沙发里寻找着舒适的角度。

「抱歉,弄醒你了吗。」零的声音近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个人正贴在自己头上吗?

印证凛月的想法似的,额头上传来熟悉的温度。

是过去的两兄弟常做的亲吻。

「我会在晚饭做好后叫醒你的,所以继续睡吧,凛月。」

如同恶魔的低吟,零的声线具有令人信服的魔力,凛月只是一不小心又中了招。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缠在一起了。

凛月在睡梦中勾起嘴角。

夜还未到呢,他还可以在那小小的世界里多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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