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中心】在明天到来之前

雷狮中心,安+雷无差,雷卡亲情向

cp要素并不明显

过去的练笔产物。

对雷狮幼年经历及相关设定,有【大量】私设成分

去年暑假的产物,凹凸第二季开播前写的

如果在有谁无意间读到了这些文字,还请原谅我的私心和表述上的某些不到位之处,并诚挚地感谢你阅读我贫乏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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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的凹凸星球-

午后的天空本该是澄澈的,一如过往每天目之所及的样子。

记忆中那天的光景却没有容纳原有的明朗,比錆青磁更灰暗的颜色叫什么,暂且没人有这般闲心思考下去。

对浩瀚星河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那依旧是平凡的下午,奴役活照常干,生意照常谈,蛋糕照常吃,旅人的步伐继续向前,趁着明天未至,还能再多走几步。

听见哭泣声了吗,孩子停下游戏相互询问,路过的母亲望见男孩们疑惑的脸。

你们的弟弟还熟睡着,出去玩吧。

是幻觉吧,男孩们笑起来,跑啊跳啊,嬉闹着出了门。

没人会在意关乎自身以外的事情,明天依然会到来,没有任何值得担忧的事。

癫狂至极的记忆只留存在那些人的心底。

没有血河,没有残留,尘埃飞扬着抹去视线,光电交织之际夺去思绪,听不见泪水滑落的声音,直到星屑消散,才意识到有人发出哀嚎,又归于沉寂。

国王摘下了皇冠戴在荆棘丛上,嗤笑着饮下蔷薇的花瓣。

冰冷的眼光,俨然逝去鲜明色彩,唯有灰与暗充斥视野,愤恨地面对地狱般的混沌,接受真实的噩梦。

污垢沾染上青年的白色外套,打斗致使嘴角的伤痛撕扯到神经末梢,数分钟前还握在手中的重锤还化成星星点点的数据,再无使用的必要。

他站在原地,使不出抬手的力气,仅稍稍曲起手指,一瞬的刺痛叫嚣出超负荷的警告,他仍是恶兽,即便已失去獠牙。

现实不容许青年两眼一闭任意识消散,他还停留在未知的战场。

青年还活着,却不保证下一秒是否依旧保持着呼吸,只好小心翼翼警惕着四周,哪怕全身再无法抽出一丝战斗的能耐。

神明没有发话,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也不知道神明是不是还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青年慢慢寻回双唇的知觉,起合两下,扯过一抹自嘲的微笑,仰头向后,毫不雅观地倒在地上。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动静,青年松一口气,低声道出那憋在心头已久,如今只剩自己懂得的话。

“这结局可糟透了,安迷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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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勘测地标-

“还没找到吗安迷修?你的办事效率太慢了。”雷狮第9次催促到,双手抱在脑后,倒没几分着急的意思,“佩利都比你好用。”

对方几次企图甩掉自己,一转眼发现自己又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憋屈的表情实在很有趣。

“不劳者可没抱怨的资本,”安迷修第10次回收无法探测的导航器,强迫自己正视两人彻底陷入绝境的事实,皱着眉地回头,“到底是谁自顾自跟上来的。”

“不是你说找得到出路吗,”雷狮不以为然地耸肩,“我可没挡你的路。”

自两人遇上系统bug,落到无法使用积分又没任何通讯信号的草原,雷狮就一直理所当然地跟在安迷修身后,对于该怎么走,走没走错这件事毫不关心,一副安迷修怎么走他就怎么走的架势。

你当然没挡我的路,安迷修想。身后时不时传来怨声太过聒噪,闹得人想把对方绑在脑后的头巾塞进主人嘴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找得到路了,”安迷修愤懑地说,“就算找得到也没义务照顾你的大爷脾气。”

“你不是自喻最后的骑士吗,”雷狮笑了一下,故作无辜地偏过头,“就忍心见死不救?”

“恶党不在我的帮助范围内。”安迷修别过脸,选了一个看上去有路的方向快步迈行“我不管你,你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凭你的积分可没这么容易死。”

“这里用不了积分。”雷狮好心提醒。

“你是想证明没有积分大赛第四名会暴毙荒野吗?”

“就当本大爷无聊好了。”雷狮敷衍着,向对方投以‘本大爷做事向来随性’的眼神,“陪着蠢骑士在草丛里到处乱窜,够打发时间。”

“谁乱窜了,我刚才一直朝同一个方向走的。”

“所以才说你不行啊,白痴。”

“堂堂海贼头子大有本事,干嘛非赖着我。”

“你像疯狗一样往前走,我还以为你直觉也和狗一样准,没想到连狗都不如。”雷狮回答,见对方黑着脸就要杀过来,挑起一边眉,“来打一架吧,谁赢了听谁的。”

“回去以后无论何时我都乐意奉陪。”安迷修摇头,看了眼远处没入地表的落日,“现在不是时候,不赶紧找路逃出这个地方,你我今晚就要在这野外过夜了。”

再说连原力技能都放不出来的现在,也没机会陪你打。安迷修心想。

“听上去真可怕。”雷狮说,表情有一丝松动,乐意一起行动不代表乐意和安迷修在这鬼地方共处一晚,深知现在不算决斗的最佳场合,反正也是玩笑话,他撇撇嘴作罢,几步跨到安迷修前面,摆手示意对方跟上,“愣着干嘛,快找路。”

这个家伙一定不知道礼仪二字怎么写。安迷修叹了口气,沉默地加快了步伐。

“糟透了。”雷狮摘下手套放进口袋。

“这是我想说的。”安迷修靠上石壁,慢慢放松紧绷一天的肌肉,“要不是你带着我们乱走,最后连方向都找不到了,说不定我们就走出去了。”

“继续让你直走今晚就只能睡草地。”雷狮对此嗤之以鼻,转过头,见对方卸下领带,衬衣领口拉松到锁骨之下,又将视线转回向一旁燃烧的枯木堆,“你该感谢我,帮你找了个山洞,免去半夜被低级怪侵扰的麻烦。”即使他们一天都没遇见任何其他生物。

“木柴是我捡的,火也是让我生的。”安迷修辩驳,“你倒好,找到地方就撒手不管,侦测,防御,找柴火全是我干的。”

“看你蛮积极,哪好意思制止?”雷狮笑道。

“你就是平时发号施令惯了,自大鬼。”

“嚯,真敢说,乖乖摆着你的老好人面孔为别人称臣不好吗,蠢骑士。”

“蛮横自我的恶徒没资格说这种话。”

“愚昧伪善的家伙也好意思指责我?”

 碎星火跳上空中又消失,洞内的温度倒低了几分。

“我看你对我的骑士道有什么误解。”安迷修挑高眉梢。

“你对我的海盗团误解更大。”雷狮摊手。

两人出拳扭打起来。

安迷修接住对方挥来的拳头,瞄着收招的破绽狠力补上一击,雷狮偏头躲开,不甘示弱以同样的力度反击。

肉搏不是两人的强项,选手间的竞争本也由技能的对抗来产生胜负

无意义的游戏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两人的拳脚终止在接触前的毫米之间,又重新瘫回地上。

周围又归复平静,只剩两人渐渐放缓的呼吸,冰凉的空气回暖上几分。

雷狮回忆起今天的遭遇。

他原想找安迷修干架,没想才碰面,遇上系统的未知错误,稍不留神就掉到这荒郊野岭。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跟着死对头瞎晃一天,还一起睡在山洞里。

用不了凹凸大赛的积分,坏了导航,放不出技能,全身上下也就积分显示器的电子表还在勤实地运作,如果那时刻并未出现延误和损坏,他们已和大赛举办方失去联络10小时以上。究竟是系统的错误还是更深的理由,雷狮想不通,猜也知道,安迷修更无头绪,只知道这辈子的霉运怕是都集中在今天了。

听见旁边瘫死的人有动静,雷狮重新坐起身。

“喂,恶党……”安迷修开口,“你说我们明天回得去吗?”不知何时棕发的青年看向雷狮,平静的眼神昭示对方并不期待回答。

“谁知道。”雷狮翻身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下,“大赛前几名的参赛者落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位大天使长总不会对我们放手不管……好吧可能真的不会管,总之坐下来等等看不就好了。”

“……是这样没错……”安迷修不情愿地赞同到,知道双方没兴都致继续这话题,乖乖闭上嘴。索性别过脸,对烧黑的干柴发神。

“……太无聊了,说点什么吧,安迷修。”

“你我有什么好说的。”安迷修说,“能不打起来已经够好了。”

“什么都好。”雷狮思考几秒,“只要不是让我想一拳揍你脸上的发言。”

“……我不适合挑起能长久谈论的话题。”又是一阵沉默后,安迷修叹口气,困扰地眨了眨眼,努力回忆师傅教过的搭讪技巧以憋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雷狮……今天天气真好。”

“我知道了,闭嘴吧安迷修,在我动手之前。”

“强人所难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安迷修不满地嘟囔,“那你来说些什么,一脸神气的样子,总想得到话题吧。”

“你和海盗谈什么绅士。”雷狮嗤笑一声,托住下巴稍想一会儿,“一个又臭又长的无聊故事,怎样?”

“关于你烧杀抢夺的血腥史?”

“我还没无聊到那种程度,而且我也没这么血腥。”

“我不会期待你能有什么好的故事。不过,只要你愿意讲。”安迷修翻了个白眼,接受了难得的提案。

“别抱太大期待。”

讲故事这种事情自卡米尔10岁过后就没再做过,雷狮花一秒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下一秒把今天一切不正常的举动归为遭遇的不幸诅咒了大脑。

“等我开始犯困就停止,然后老实睡觉,明白吗。”他要求,眼神预示本人不接受反对意见,满意地得到安迷修肯定的点头。

“所以你打算给我讲什么故事?”安迷修忍不住问。

“一只狮子的故事。”雷狮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双腿轻轻盘起,“一只来自没有饥饿和战争的富饶星球的狮子。”

“那是哪里?”

似乎被安迷修毫不掩饰的好奇心逗笑,雷狮哼声,故作神秘地凑近,幽紫色眼眸中倒映出篝火的焰光,“人们叫它‘乐园’。”


-诞生之日-

雷王星的居民们庆祝他们的国王,迎来第三位皇位继承人。

在这之前,他们也为前两位皇子的诞生庆祝过。

“贤明的吾皇!”穿着圣洁衣物的少女们跪上礼堂光滑的大理石板,虔诚地握紧双手放在胸前,为王献上赞歌。

“吾皇将赐福于您,愿皇子一生平安。”司仪捧起特意为新生皇子定做的小皇冠,轻轻放在新生儿头上。

那东西可真重,小家伙被突然的重量压得不满,调皮地乱动起来,皇冠掉落,在众人屏息凝视之下,砸上地面发出哐当的哀嚎。

司仪倒吸一口冷气,惊得两手冒汗。

“他可真像你!”皇后调笑着打破尴尬的气氛,“多半是个性子烈的家伙。”

“是、是!”国王也笑起来,“我的儿子就该有这傲气。”

司仪慌乱地捡起皇冠,踌躇是否该进行下一个流程还是重新为新皇子带上皇冠。

“继续吧。”国王说,接过皇冠亲自为他的新儿子带上,并确保这次不会因婴儿的动作掉落。

“那么,小殿下的名字,请您赐名。”

“雷狮”国王大声宣布,“他叫雷狮,我的第三位儿子,他理应获得这样的名字,傲气的名字”

“雷狮殿下!皇子名为雷狮!多么尊傲的名字!”

司仪重复皇子的名字,大臣们跟着重复皇子的名字。

国王抬手,众人闭上嘴,司仪缓缓退下,大臣们继续庆贺,一个个堆满欢笑的面孔,走到新生儿跟前送去祝福。

教会里的孩子们一大早就跑上街头,四处拿取居民们分享出来的花和粮食,对于他们来说,每次庆典都是得到充足食物的日子。

“新皇子会来和我们玩吗?”五岁的女孩儿问姐姐。

“不会,他们无法从城里出来的,除非当上国王。”姐姐回答,依稀记得几年前的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

“那我们为什么为他送去祝福?”

“因为这是国王殿下的喜事。”她耐心答道,“而我们要为殿下庆祝。”

“这真是件好事!”肉铺主对种植花卉的邻居说道,他刚向皇宫献绝等优质的禽肉。

“是啊,为什么不好呢?”花农悉心浇灌自己的田地,“今天的紫罗兰开得正好,姑娘们也会喜欢的。”

“比起花,她们更想要钻石。”路过的富商纠正,“又多了一个要上交税务的赖皮,哦,真他妈是件好事,对你们来说哪件不是好事?”

“对你来说,即使交税,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肉铺主咂舌,“看看那小可爱,以后一定会成为英俊的小伙。”

“或许还会娶一位远星的美丽公主。”花农附和,“这个国家会变得更好。”

“然后征集更多的税款!”富商骂咧着走开了。

富商无法与其他人谈到一块儿去,他上交给国王的是近乎自身一半资产的钱币,而那些农主们只需要将自己领地的花种和家禽分时节定期上交一部分就够了。实在太奸诈,这些无知的农奴们还在谈笑着无足轻重的话题,而机灵的商人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出路,即使他别无出路。

雷王星的商路,是临近星系中最宽广的,这里是行星间的中枢之地,任何商贩都能在这里赚取大笔财富,前提是将其中近一半的利润贡献给国库。法律称之为贡献,呵,真是说的好听。即使贡献了那一半利润,商人也能获得比在其他任何地方赚得多,虽然他们贪求得更多。

雷王星,似一所监牢,在无形的铁栏中悄悄回响塞壬的歌声,众人心甘情愿地留在看似辽阔的牢笼中,连挣脱的念头也未曾有过。至于那些囚犯,也多半来自外星。

原住于此的民受到税法的优惠,安居乐业,不信仰神明,唯信仰他们的王。搬迁至此的民沉浸在暴富的喜悦中,偶尔骂咧两句失去的钱财,却从未有离去的先例。国王是他们的神明,财富的来源,权威的象征,法律的最上者。

绝对富饶,绝对安乐的星土,人们称这里为“乐园”。


-那些皇子们-

幼小的皇子睁开紫色的大眼,警惕地看着身边陌生的景致。

哥哥们又玩起相互串通的把戏,用虚伪的温柔支开女佣,把雷狮丢到偏远而陌生的角落看他出丑。

这样恶劣的性格到底承袭自哪里,长大后的雷狮回忆起还会暗自吐槽。刚学会简单词汇的三皇子只清楚自己又被人丢到“自己领地”之外。

他不喜欢这样无聊的游戏,还无法表词达意的年幼皇子与仆人的交流格外困难,碰上多数仆人只以为年幼的皇子在皇宫里散步,夸奖他的聪明与能干,有时塞几块饼干匆忙离去,并不会耐心等待小皇子咿呀地吐清自己的想法。仆人们有更重要的侍奉对象。

要让可爱的三皇子成功对某个足够耐心的仆人说出“带我回房间”这句话,足够他的哥哥们消磨一段自带娱乐项目的下午茶时间。

“差不多该回来了吧。”大皇子放下茶杯,手中的学书翻过一页。

“你把他丢到后院去了,还支开所有仆人,这次应该再晚一些。”二皇子拿起银制盘里最后一枚黄油饼干送入口中。

“上上次我也把他丢后院去了,结果一下子被老执事送回屋,那时你才刚离开!”

“也就那样吧,你每次这么整他,长大后会恨死你的。”二皇子指出,并未把自己代入帮凶的角色。

“那又如何,你会害怕比你小一倍年龄的小鬼吗?”大皇子笑问。

“和那没关系……算了,欧姆莱特先生的课该开始了。”二皇子起身,拍开衣袍的褶皱,准备离去。

门口出传来“啪嗒”的巨响,房内两人有些惊讶地寻声转头,看见刚刚还在谈论的幼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水灵的眼珠瞪视屋内。

“你被他讨厌了。”二皇子调笑到。

“别傻了,你也在内。”大皇子不屑地啧嘴,即使目光凶狠,幼狮在狼狗面前也毫无威慑力。

“一个人摸回来,不挺能干吗?”

雷狮还没学会如何发泄感情,凭着本能的驱使,他走到两位被称为哥哥的人身前,对着两人的脚狠狠踩下去,随即飞也似的逃开。

“那个混蛋!”大皇子抱起受伤的脚,偏头见二皇子憋不住抽搐地捧腹大笑。

“你脑子抽了?”

“不,只是觉得,真不愧是你我的弟弟啊。”他说,“以前你也对父皇和老执事干过这事的吧?”

“闭嘴,小心我把你塞花瓶里。”

“你也差不多该停止对他的戏弄了。”

大皇子不甘地把书扔向一旁,颇为愤恨地说:“他踩了我,我俩结仇了,换个方式也要继续整他。”

“注意节制。”二皇子又笑了,用力拍过亲兄的肩头,心情愉快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关上房门离去。

二皇子结束课程时,听路过的女仆说,大皇子往三皇子的晚饭里倒辣椒辣哭了他,三皇子跑去大皇子房间掀翻了天,幸灾乐祸跑去找大哥看好戏,结果被抡墙发泄一通。

就此,是几位皇子相互打闹的日常开始。

-国王的城镇-

雷狮躲进房间的暗格,屏息静待冲进房内的皇兄气煞煞地离去,才松一口气,顺着墙壁坐下,就这样浅眠到卡米尔找来。

十三岁的雷狮,对宫内的规矩差不多厌烦了,喜欢偷偷跑出宫,换上某个仆人的便衣在外面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带上卡米尔,更多时候独身跑去他在山林边找到的破小屋中躺着发呆。

山林小路径直延伸到皇宫后院,过去因兄长的戏弄把整个皇宫摸透的雷狮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出逃和潜入的游戏要比宫廷礼仪课简单多了。

今天有些不同,临近卡米尔的生日,他得带上可爱的弟弟一起去城镇亲手挑选礼物。

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雷狮知道卡米尔来了,起身拽着他直奔宫殿背面。

前后院的景致别无一二,后院却无人问津,只有夏季传来空寂的蝉鸣,两位少年顺着小道很快就逃离他们的家,向喧闹的小镇行去。

“皇兄,小镇都有什么?”卡米尔耐不住心思小声询问,他很少这样急切地问兄长问题。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雷狮回答,不想暴露自己也不知道的事实,反正仆人们总说,外面什么都有。

“记得在外面叫我大哥。”他提醒到。

雷狮握着卡米尔的手,他们还太小,流动的人群很容易冲散彼此,两人仅能依随人群的流动前行,任凭好奇的神色毫无遮掩地流露出来。

“少年,要果子吗?”水果摊子的大叔友善地递出两个通红的苹果,“才摘下来的,可新鲜。”他补充。

雷狮接过果子,咬下一口,和记忆里吃过的水果口感完全不一样,说不上哪种更好吃。

“谢谢大叔。”卡米尔替二人道谢,手伸进包里准备掏钱。

“哦,停下吧少年,这是我赠给你们的礼物,你们看上去很好奇这个城镇,这里欢迎外乡人!”

“不,我们不是......”

“请感谢国王陛下的慈悲吧,这里的欢乐都来自于他。”大叔继续夸赞着他的国王,一副憨笑的姿态。

雷狮停下咬合的动作,表情有些迷惑。

“国王干了什么?”

“他为我们雷王星人做了很多。”大叔抱起手臂得意地说,那炫耀感太过直白,好像国王就是他父亲。

“他为我们用免去税务,只要上交定量的收成就够了,虽然必须是最好的,比起其他星球的奴役和重税,这对我们来说无足轻重。是殿下让这个星球如此富饶。”

雷狮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在皇宫他里没人告诉过他,仆人们都是问什么回答什么,从来不主动讲闲话。

“他没有为我们做任何事。”雷狮小声嘀咕到,谢过大叔牵着卡米尔继续逛街。

一路上卡米尔没有说话,感到头顶传来手掌抚摸过的温度,真暖和啊,他想,对上了雷狮的视线。

“大哥在想什么?”他问。

雷狮只是摇了摇头,卡米尔不再追问。

忽然,雷狮停住脚步,目光直直盯着一家店铺橱窗里放着的黄色液体。

“那是什么?”卡米尔下意识问了,皇宫里除了红茶就是牛奶,偶尔会看见大皇子拿着装有紫黑色液体的高脚杯晃,他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位坏心眼的哥哥从来不告诉他们。

回过头,大哥已经走进了店。

“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他问老板。

“哪里来的小鬼?这是酒啊,生啤酒,小鬼头可不能喝!”店主用力推着雷狮后背将他赶出门。

“凭什么不能喝!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不是钱的问题,小鬼头可受不了这个味道。”店主关上门,又低下腰敲了敲门玻璃,“等你再长个30厘米,随便你怎么喝。”

两兄弟被拒之门外了,雷狮气不打一处来,誓拿出一副绝对要喝到的表情,卡米尔悄悄叹口气,边安慰大哥下次一定能喝到边拽着他前往下一个店铺。

他们看见布谷鸟从木盒里钻出来,看见年轻姑娘反复挑选鲜艳的长裙,看见大娘从烤箱里端出冒着热气的荞面包,路上的行人有礼貌地相互问候,寒暄几句,再不紧不慢地赶路。

他们听见居民聊晴朗的天气,聊新鲜的蔬果,聊隔壁镇的帅小伙俏姑娘,更多的则是夸赞他们的王。

于是,雷狮上前问了。

“你们的国王是个怎样的人?”身为皇子的他问到。

每到一个店铺,他都执意于询问这个问题,反复地,反复地,似乎对得到的回答永不满足,即使答案总是相似的。

“国王殿下是全宇宙最伟大的人。他是雷王星的神明。”

直到走进街角最后一家饰品店,卡米尔挑置了一副小巧便携的望远镜,雷狮付了钱,问出同一个问题,还是相似的回答。两兄弟无言地往回走,卡米尔陪在他身旁。

“看不透啊——”雷狮停住脚,“那个男人为什么被说的这么伟大?所有人都夸赞他,褒扬他,他真的很伟大,明明我们就在他旁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不了解那个男人,他从来不管你我,除了生下来那一天,他几乎从没看过我们。连被欺负也不管不顾,亲生骨肉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吗?”雷狮说,“他给予这个星球富饶的财产,平和的生活,把他的宽广胸怀和慈爱分给所有百姓,我不希求那些,可你得到了什么!”

“我有皇兄!”卡米尔牵住雷狮的右手,“我有你就够了,只要你准许我一直呆在你身边,其他什么都不要!”

“父皇是贤明的皇帝,这个星球很幸福。”卡米尔说。

“唯独那个地方实在太令人不舒服。”雷狮凝望向宫殿,“我不喜欢那里,你也不喜欢。”

那个男人获得尊敬的同时,把自己所在之地变得冰冷。

要是我们不是皇子就好了,雷狮第一次这么想。

他搓了搓手。

“回去吧卡米尔,天黑了。”

-雷狮与旅行-

九岁的雷狮,喜欢在后院看书,喜欢用白色的被单包裹住全身,躲在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午睡,喜欢把大皇子捉弄一番后,堂皇地跑去二皇子寝房吃点心,喜欢没事就教卡米尔识字说话。

十岁的雷狮,喜欢看两位兄长被严厉的欧姆莱特老师教训,喜欢轻抚卡米尔的头发看着他熟睡。

十一岁的雷狮,喜欢拿走大皇子只写了一半的功课扔进炊火炉,喜欢凝视映射在窗上的云朵出神,喜欢往红茶里加蜂蜜。

十二岁的雷狮,喜欢偷偷跑出皇宫,在宫外不远的山林中冒险。

十三岁的雷狮,喜欢拉卡米尔一起溜出宫玩耍。

十四岁的雷狮,在天空逐渐混浊起来的时候,静静期待夜晚的到来。

喜欢的东西越变越少的同时,讨厌的东西多了起来。

宫外似乎不再具有吸引力,无聊得想找地方打发时间的雷狮,在某天发现自己哪里都去不了。

真正想去的不是宫外的山丘,热闹的街市,立足已经逐渐熟悉的城镇,雷狮继续眺望天际线之外,可惜更远的地方,皇子无力踏足。

不久,外出的事情暴露,大皇子骂一通,国王罚一通,一个月的禁闭,之后日子照旧。

某天清晨,王室教师招待了他的旧友,一个驼背的白发老头子,那天所有皇子的课程都取消了。

雷狮本来在会客室的窗台上睡觉,模糊间听见有人对话,他睁开眼,正巧对上老人深邃的湖绿色眼睛。

“哪来的糟老头?”

“真是有趣的皇子大人。”老人笑了,“和另外几个皇子完全不一样。”

雷狮无言地盯着他。老头后知后觉似的开始自我介绍。

“伊洛斯,我的名字。”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

“我想也是。”老头又笑了。

“欧姆莱特告诉我,你经常偷溜出去。”他说,“我猜你一定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

尚且年幼的皇子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开口,“那又怎样,我已经被关在这破宫殿大半个月了。”

“哦,原谅我的无礼,可爱的皇子殿下,我并不是想责怪您什么,事实上,我想与您分享我的旅途。”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您可曾知晓宇宙吗?”

皇子的表情松动了。

“你能带我……和我弟弟离开吗?”

“我很抱歉,这种事情以我之力是做不到的。”老头的语气满是遗憾,“讲故事我还是会的,我的故事多到我死为止也讲不完,只要您愿意听的话。”

雷狮接过书,看向老头的目光稍微妥协了一点。

“告诉我。”

闭关期间,后院的小路封了,门口窗外时刻有人守着。

白云透过窗户依稀可见,伸出手,抓不到它。

梦成了唯一的寄托,没事就睡觉,一睡就是一下午。做梦时常可以遇见新奇的事物,现实做不到的事,说不出的话,一股脑推入白日梦中,没了。

卡米尔偷跑来看雷狮,礼貌地向守卫打招呼,没人拦着他。自行打开房门,一脸刚睡醒的雷狮伸个懒腰,朝他招手,十一岁的孩子利索地跑到皇兄面前坐下,陈述自己的一天给他解闷。

上了什么课,皇兄们说了什么,仆人们谈论了什么,他都一字一句说出来。

“抱歉,都是无聊的东西。”末了,卡米尔添上一句 。

白瓷茶壶里红棕色的饮品缓缓滑入滚金边的白色杯子,茶香溢出来,卡米尔递上亲手泡好的红茶。

雷狮使劲揉下弟弟的头,柔顺的触感太舒服了,又揉一下,接过茶杯浅抿一口。

皇子所学的课程,雷狮几乎都已追及甚至远超兄弟的步伐,唯独皇室礼仪和帝王学的从没听过。那种东西处理把我们桎梏在这个牢房里一辈子之外根本毫无用处。雷狮对卡米尔说。

不知何时,他的内心也变得和这个皇宫一样冰冷了。

逐渐接受苦涩的红茶,熟练地穿上繁重的宫廷衣,摆出无法看透的表情面对仆人和皇兄。

为了不让卡米尔变得一样冰冷,手指捧紧杯柄,雷狮这样想到。

该怎么做?

他想去旅行了。

“这本书是?”卡米尔注意到桌上摊开的书,早已读遍皇宫图书室所有书籍的雷狮,平日很少再翻阅其他书本。

“今天那个欧姆莱特的友人硬塞过来的。”雷狮合上书,将简陋的封面对向卡米尔。栗色皮书封上依稀看得清“旅行游记”的墨痕,大片脱色告知人们这东西有些年头了。

“这是?”

“雷王星之外,还有很多星球吧。”雷狮提高音量,昭示出十四岁的少年应有的朝气和好奇心,“那些东西,你也想亲眼看看吧?脱离国王统治的地方到底怎样,没有国王的地方人们是怎样生存的。那个老头,说是年轻时只身闯了不少地方。”

“皇兄……你难道!”卡米尔惊叫,“你一个人绝对活不下去的!”

“我没冲动到要一个人空着手就跑去旅行。”略带惩罚性地拿书角轻轻敲上幼弟的额头,雷狮摇头说。

书中对其他星球的描写,那些在雷王星绝对看不见,找不到的东西,要是能看见的话。

嘴角抿紧又松开,幽紫的眸中满是不甘的情绪。

——那些东西

——有不能被看见的理由吗?

除了漫长无力的徒步旅行,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办法。雷狮想。

丝缕斜阳躲进房间,深海色发梢染上灿金色光辉,微风偷跑的脚步捎上庭院玫瑰的余蕴。夜又来了。

十四岁的少年发誓,一定能找到,让那些变得触手可及的方法,还有能离开这里的契机。

红茶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卡米尔提醒兄长趁热喝。

仰起头,将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雷狮没来由的笑了。

“下次往里面加些蜂蜜吧。”他对卡米尔说。





-发生于某日之事-

那阵子的皇宫,总少了几分活力,连空气也显得阴沉。

执事拿着职务单忙上忙下,女仆端着杂物食材垂头小跑,没人敢抬眼与谁对视,没人敢在廊内进行任何谈话。

“这该何时是个头呢?”洗衣房内的女佣拧干床单小心摊平。

“这该何时是个头呢?”拿着菜刀的厨子摆放好新鲜的果蔬。

“这该何时是个头呢?”偷闲的花匠捡起枯萎在灌木丛旁的玫瑰轻嗅。

大皇子与三皇子闹矛盾,皇宫一直不曾安宁,这倒没事,那两位小大人吵闹不是一两天,大家早习惯了。可其他皇子也跟着闹了矛盾,叫仆人们跟着胆战心惊。

“假惺惺的嘴脸摆够就滚吧,别来烦人耳目!”三皇子寝房内传出主人的怒吼声,随即是与两位兄长的争吵声,惊得仆人们逃向四周,讪讪地远离是非之地,老执事想起该呈告国君,没走几步撞上迎面走来的小皇子。

“哦哦,是卡米尔殿下,真是抱歉!臣下没看清来人,请原谅我的粗鲁!”老执事慌忙道歉,在小殿下面前大幅弯腰鞠躬以谢罪。

“比起那些,”身材娇小的少年扶起老执事,“他们又在吵架?”

“是的,是的,几位皇子正在动火气,我得快些告诉殿下......”

“不用,父皇要忙更重要的事,别再刺激他的耐心,让他们吵吧,交给我。”卡米尔提议到,老执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恭敬地点头退下。

作为私生子诞生的最小皇子,即使作为无足轻重的尴尬存在,卡米尔本人善良聪慧的性格和三皇子的庇护仍令仆人们对他关爱有加。

谁不喜欢懂事的孩子呢?要是那几位殿下也能这样懂事该多好。

仆人们心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吵架声停止了,两位皇子愤愤甩门离去,三皇子留在房内,骂咧着不堪入耳的脏话,踢翻整齐的书架,把放在床上的纯金制怀表扔出窗外,扯下皇冠随手丢弃在地上,低吼着一拳垂向墙面。

他恨透了房内的一切,恨透了刚赶走的亲兄,恨透了现在的自己。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雷狮想。

皇族皇子的身份,陈俗礼节的约束,画上虚假笑容的面具,丑恶的仪态,像遥古的恶兽,吞噬了人的心智。

恶心得令人发指。

我必须离开这里了。他下意识握紧双拳。

卡米尔走进来,扫视一如既往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房间,落视在背对自己站直的兄弟身上,叹息一声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皇兄,皇冠丢了会被父皇怪罪。”

“谁稀罕!干脆把它还给那个男人。”

“这样下去,他们过几天还会来的。”

“那就继续把他们轰出去。”

卡米尔沉默良久,又发出一声叹息。

“我们逃走吧,卡米尔。”雷狮说,“我准备逃走,你要跟我一起吗?”

他看过来的神情真挚又坚决,卡米尔想也没想,用力点头。

“我永远跟着皇兄走。”尚且年幼的小皇子说。

我们理应离开这里,雷狮想,随即苦恼接下来要做什么,离开皇宫,他,和他的卡米尔,要该做什么呢。

他们明天就离开,越快越好。在明天之前,他得想好将来干什么,除了陈腐的国王,除了艰辛的流浪者,他们能做什么。

在明天到来之前,他想,然后遇见了入侵者。

他知道机会来了。

——————————————

佩利本不该被人撞见的,他的感官一向灵敏。

帕洛斯交代他潜入的时候看好守卫,他对自己的鼻子很有自信,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靠近自己的气息,———本该如此,这宫殿实在太大,不知名的香料气息遮盖了太多味道,以至于转角直愣愣撞上一个人也是无法预料的事情。

并且,他撞上的人还身份不低。粗略打量过对方衣着后佩利判断到,面前的家伙一定知道自己要找的金库在哪。

“喂,小子,想活命的话就带本大爷去你们的金库。”佩利试图抓住对方的手腕以防他逃走。

“带你去?可以啊,你能给我什么好处?”这个人表现得分外平静,佩利惊讶于面前人的过分冷静,可又仿佛听见了个笑话。

“好处?海盗可不会给财主任何好处,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绝对要得到。”

雷狮没在意听上去毫无逻辑可言的回答,抓住了一个未曾听过的名字。

“海盗?”

“喂,大少爷,你不会连海盗都不知道吧。就是我们宇宙盗贼啦,只要喜欢的东西就抢过来,乘着自己的小船自由漂泊在宇宙,除了和宇宙警察你追我赶之外完全没烦恼!可比你们这些小少爷圈养在这种破房子里的生活有趣多了。”

佩利自豪地挺起胸,他确实过得很愉快,毕竟该烦恼的东西都让帕洛斯去想了——那人可从不指望这个野性的家伙思考问题。

欧姆莱特也好那个老头也好,都没说过海盗的事情,雷狮猜那两个人是知道海盗的事的,却不让他知道,他们或许不想让成为海盗,即使他们明白这应该就是三皇子最想要的生活。

“喂,你,和我做个交易吧。”雷狮说。

少年拿出王者谈判的气场,佩利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我来引你去金库,里面的东西想拿多少拿多少,随你喜欢。你,还有同伴吧?你们可以用从这里得到的钱买一艘最好的船,但我要你带着我和我弟弟一起离开,我来当你们的老大。”

“凭什么!就你这大少爷,打得过我——”话还没说完,黄发的海盗毫无预警地被抓住脑袋摁在墙上,无法动弹。

“你小子!”

“要试试吗?我随时欢迎。”雷狮的眼中流转着不逊于佩利的野性。

“可恶,快放开我!!!”

怎么动都挣脱不了,佩利只好挫败地垂下手。

“唔...这你最好问问帕洛斯,他脑子聪明,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去找他。”

“他在我们的船——”

“我在这。”第三人的声音将佩利的话又一次打断,从暗处靠近的是有着白色头发的小个子。

“这个交易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为什么不答应?”

帕洛斯的笑容让雷狮想起宫里那些嘴皮子尖酸的财臣。

雷狮盯着来人良久,在对方的眼神暗示下收回手。黄毛的海盗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走向他的同伴。

“国王带着他的大臣出去迅游了,现在宫里的守卫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雷狮把金库的钥匙交给帕洛斯,“要搬空这座金库都没问题,只要你们的船够装。”

之后他找到卡米尔,三言两语交代了始末。卡米尔点点头,还是同样的回答。

“皇兄去哪我就去哪。”

“以后不用叫我皇兄了。”雷狮摸了摸他的头,“叫大哥”

雷狮把所有东西都留在了原本属于他的房间里,包括那本破旧的游记,翻了这么久早已被雷狮记熟了内容,没有增添行李的必要。连原本华丽的衣物也在两个海盗的建议下,换成了从城镇里买来的朴素体恤。

他们在两个海盗的带领下见到了他们的船。不算崭新,只有雷狮的房间大小。

“所谓的宇宙海盗也就只能开开这种小船吗。”他嘲讽。

“喂!这船对两个人来说可是够用了!”佩利放下搬运进来的最后一口袋宝贝,吐口气又走进驾驶舱。

“对四个人来说太窄了。”雷狮说,“买艘性能一流的大船再出发。”

佩利和帕洛斯逛遍了雷王星所有船商,才总算找到一艘令雷狮满意的船。

船商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头,很欣然地把船卖给了海盗们,他看得出来哪些人适合哪些船,羚羊号无疑应当属于海盗。

“这船一定会在必要时救你们一命的。”老头说这话时笑得玄乎。

佩利迫不及待地试运了新船,兴奋的眼神和小孩别无两样。

“老大,我们出发吧?”帕洛斯问。

“走吧。”

雷狮最后看了一眼从小生息的土地,他看见那座辉煌又冰冷的宫

殿在逐渐变小,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他们在日落之前离开,距离国王和两位皇子回宫还有一个小时。

他还挺想见识一下那些总装作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家伙看见空荡荡的金库和他们凌乱的房间时会是怎样滑稽的表情。

雷狮嗤笑一声,视线回到自己的船内,两个海盗正在兴致满满的驾驶。

现在的他还看不清那两个人的目的和全貌,雷狮不会相信卡米尔以外的任何家伙。

至少现目前,那两个海盗还有点用处。

“大哥......”卡米尔的眼神有些担心,或许是有些不适应。

“没什么,卡米尔,呆在我身边就行。”他说。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刚讲到哪里了?”

“原来你在走神吗,我还以为刚才是必要的沉默”

“是你太蠢了,”见对方没答复,雷狮又问了一次,“讲到哪里?”

“狮子和父母兄弟的纠纷。”安迷修回答。

“哦对,那只狮子,它恨透了它的亲人,觉得周围的狮子都是擅长伪装的魔鬼,带着依赖它的弟弟逃离那片丛林,与结识的其他同类开始漂泊。”雷狮试着回想,一边又毫不掩饰地嫌弃不早些做出明智选择的主人公。

“早点得到自由不就好了吗。”雷狮后悔没再早点想到成为海盗这条路。

“可是,”安迷修打断某人的感慨,认真地问,“那样的生活是真正的自由吗。”

安迷修直视雷狮的眼睛,透过火光,迷幻的紫色里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又问了一遍,“那是自由吗?”

“那是自由。”雷狮说,像在回答问题,又像自言自语,“你这样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

那就是我想要的,他想。

安迷修没再开口,双臂交织紧紧环着自己的双腿,抬眼示意雷狮继续说,不得不承认他对那只狮子接下来的旅途怀有浓郁的好奇。

雷狮轻咳一声,见对方毫不掩盖在意的目光,忍着渐渐冒上来的睡意,无奈接着陈述。

-自由、旅行与游戏-

这是雷狮第一次喝啤酒。在入口的一瞬间,他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雷狮的酒量惊人,他在某个星球的酒馆里喝倒了在场的所有人,还顺手带走了那家酒店所有未开箱的啤酒桶。

自上羚羊号到完全适应海盗头子的身份,只花费了他短短两天的时间。

第一天,他摸清整艘船的构造,还学会了看宇宙地图。第二天,他们在一颗卖武器的星球上比试武力,雷狮完胜,还打劫了那家武器店,恶痞的模样比佩利和帕洛斯还像个海盗。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卡米尔也相较在宫内放松得多,聪明的他总有办法让海盗团在最小的损耗和曝光度下躲过宇宙警探的追捕。

更有趣的是,他吃到了过去不曾吃过的食物,例如烤串。

“这是什么。”佩利递给他串着油腻肥肉的铁签时,雷狮不解地皱起了一边眉。

“这是烤串啊,雷狮大哥!你过去吃那些高等货肯定没尝过吧!这东西可比没味的鹅肝好吃多了。”

雷狮接过串,凑近唇边顿了两下,像是确定了无毒,才下嘴狠狠咬了一口。

这之后每到一个星球,他都会跑去捞一把烤串。

似乎是自由的日子平和过了头,一个不注意,雷狮海盗团和逮捕的人们正面对上过好几次,凭借着羚羊号的自动脱舱功能和雷狮佩利的努力,他们好几次化险为夷,顺带灭了口。大羚角跳因此成为羚羊号不为外界所知的秘密武器。

直到某日,他们从情报灵通的酒屋老板那处打听到,有个赛事即将开始了。

“什么比赛?拼酒吗?老大肯定能喝倒他们所有人!”佩利得意地拍着木桌炫耀。

“雷狮老大都没发话你吆喝什么。”

“哈啊,才不是酒那么简单的东西,是那个凹凸大赛啊!”老板说。

“凹凸大赛?就要开始了吗!”诧异过头的帕洛斯直接窜了起来。

“那是什么?”不曾听说过这类东西的雷狮看向帕洛斯。

“嗨呀,雷狮老大,那个凹凸大赛可神奇了,据说获胜的参赛者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并且是绝对的,那些有野心的海盗和各个星球的居民都热衷于参加这个比赛,只是听说参赛者几乎都是有去无回,也不知道是实现了愿望逍遥去了,还是……”

“任何愿望?听上去不错。”将杯中的余酒一口干尽,雷狮舔过嘴角。

“你想参加吗?”他问帕洛斯。

自然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哪个海盗会没有野心呢?既然放言能够实现任何愿望,雷狮也对这个赛事提起了兴趣。

“我们也参加。”

“它加入了那个游戏,”安迷修对此感到惋惜,“它不该这么随便就赌出生命。”

“只是个游戏,”雷狮揉了揉眼睛,他有些困了,电子表显示的时间可算不上还早,“他有不逊于任何人的资本。”

“可那毕竟太残酷,它不该把其他伙伴一起带进去。”

“那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安迷修,没人强迫他们。”

“别的家伙有不得不加入的理由”雷狮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安迷修的表情,“他也有。”

见对方把头垂得老低,雷狮苦笑着摇摇头。

“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个故事吧安迷修,在明天到来之前……还是你想直接听结局?”

“你是在顾忌我吗?这是你讲的故事,怎么说都是你的自由。”安迷修看着雷狮的幽紫色眸子,真是好看,他小小赞叹了一下。

“那就……雄狮在游戏里杀掉了伙伴,杀掉了敌人,或许不久后也会杀掉自己。”雷狮打了个哈欠,决定就此终结这无聊的故事。

“讲完了安迷修,在午夜来临前乖乖睡下吧。”

“等下!这结局真是糟糕透了,恶党……我是说……雷狮,你真不会讲故事。”

“闭嘴,听得起劲的可是你,混蛋骑士,快睡觉了。”

“不,你该重新想一个结局,最好把那个糟透的换掉。”

“谁刚才说随我自由的?闭上眼睛吧安迷修,我要睡觉。”

“不,雷狮!你得听我说完,你的结局必须改掉,我不喜欢它。”

“啊啊是吗,随便你。”雷狮无视宿敌的抗议躺下背过身,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有什么明天再说。”

“再隔两分钟就到明天了,你得有耐心。”安迷修看了眼时间,执着地推挪海盗头子的后背阻止他睡着。

“和海盗头子讲什么耐心,那只是个故事!别推了混蛋骑士,给我转过身去,不然我可不保证你明天还能睁开眼睛。”

“没耐性你现在也不会陪我把故事讲完了,雷狮,你没有一直以来表现的那样不友善。在明天到来之前,把你糟透了的结局改掉吧雷狮,我会为你想的,你听着就好——那只雄狮不会杀掉所有人,因为它是善良的狮子,接受了它善意的同类们不再相互厮杀,它们会团结起来打破不成理的规矩、推翻无用的神明,即使真的迎来谁的离别,也一定能让心底的奇迹发生,之后它们会成为朋友,会拥抱着举起酒杯庆祝美好的未来,会建起连离别也分不开的羁绊,所以你别再摆出寂寞的表情了,那不适合你。”安迷修盯着海盗头子的背影,想凑上去拥抱他,却因找不到理由罢手,学着对方乖乖躺下,“现在,明天到了。晚安雷狮,祝你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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